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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川撇了下头,仿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嫂子?

哪个嫂子?”

他松开赵清月,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助理的眼眶突然红了,他鼓足勇气递上报告,轻声哽咽,“川哥,节哀。”

沈川的呼吸一点点重起来,猛的挥开他手中的报告,像挥开什么可怕的东西。

“节哀?

我他妈为什么要节哀,我老婆活的好好的,我节哪门子哀。”

他退了两步,突然恍然大悟般,“是不是我老婆收买了你,让你跟着一起演戏!?”

沈川猩红着眸子,一把抓起助理的衣襟,“你是我的助理,跟她胡闹像话吗?

她在哪里,是不是就躲在附近,想看我怎么掉入陷阱,再嘲笑我愚蠢?”

他自以为是地笑了声,冷声威胁,“现在,马上,立刻把她叫出来,要不然我辞退你。”

助理被晃的不敢动弹,倒是赵清月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报告。

目光触及到死者是我的名字时,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极快的喜色。

装模做样地拉着他安慰,“川哥哥,的确是星辰姐,你放心,她死了,你还有我。”

“滚!”

沈川猛地挥开她怒吼,“别碰我,我老婆就在附近,他本来就不喜欢你,看到你拉拉扯扯又要生气了。”

前一刻还深情求婚的男人,转眼面目狰狞地和她撇清关系,赵清月抿着唇,泫然欲泣地哽咽,“原来你都在骗我,那我还是去死吧。”

她当然不会真的去死。

因为沈川仿佛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他摇摇晃晃,疯癫地又哭又笑,“不可能的,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她只是生我的气,躲起来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自己的老婆我怎么可能检查不出来?”

他又抓住了助理,如同抓着救命稻草,“我老婆的左手小指和别人不一样,是……”话到一半,他戛然而止。

他亲自验过我的左手,每一根都是断指,每一根都和别人不一样。

“错了!

都错了!”

他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下一瞬痛苦地捂住胸口,突然喷出了一大口血。

医生们手忙脚乱地蜂拥而上。

一旁的沈浩发狂地拽着助理,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才挤出沙哑的声音,“有一具尸体是大嫂的,另一具呢?

不是方绘对不对?”

助理于心不忍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沉痛开口,“沈律,节哀。”

“不可能,我不信。”

沈浩咆哮,扭头用力抢过赵清月手中的报告单,因为用力过猛,推的赵清月一个踉跄也没察觉。

他颤抖着往后翻了一页。

方绘的名字映入眼底的那刻,他浑身僵硬,连下颚都在颤抖。

整个人失魂落魄地退了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医用架,刀具医用剪药瓶哗啦啦撞翻了一地,有些顺着他的皮肤刮下,顿时血流如注,他却像个没有疼痛的机器人,木然地摸向自己的脖子,空荡荡的触感让他浑身冰冷。

目光看向窗外,他的眼眶一点点红了,嘴里呐呐念叨,“平安符,我的平安符……”骤然间,他疯了般往楼下冲去。

10疾风骤雨的深夜。

一辆黑色的suv疾驰在郊外坑洼的泥泞路上。

一阵紧急刹车后,沈家两兄弟踉跄地从车上下来,扑进恶臭的水沟。

他们顾不得满身狼狈,一个比一个疯狂地跳进水里仓皇打捞。

污泥被搅浑,一堆堆垃圾被捞上来。

他们手脚并用,几乎埋进熏天的恶臭里。

足足三个小时,整条水沟的垃圾都被翻了上来。

可里面,除了垃圾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沈川彻底崩溃,瘫坐在水沟里,痛哭流涕。

沈浩也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痛苦地嘶吼一声,突然抡起拳头,一下又一下发疯地砸向地面。

直到双手血肉模糊,骨节碎裂。

他仰躺而下,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从这天以后,我和闺蜜眼睁睁看着兄弟两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每天烂醉在酒堆里。

家里堆积的外卖盒比山还高,他们醉了倒地就睡,醒了就拼命灌酒。

一时间,他们仿佛变的很爱我们。

沈浩像狗一样蹲在医院的草坪地上,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稀烂的平安符,他扎破了十根手指,歪歪扭扭地缝补起来,一边缝一边失心疯地对着空气喃喃,“这是我老婆送给我的,谁都不能弄坏……”而沈川按着泪流满面的赵清月,不顾她的哭喊和疼痛,硬生生把我的婚戒从她手上拔了下来。

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用衣袖擦了又擦,“你不配,这是我老婆的,只有星辰才是我老婆,谁都不能取代。”

这种迟来的深情,感动不了任何人,只让我和闺蜜觉得恶心无比。

行尸走肉了半个月后,警队和法医科的人找上了门。

他们捂着鼻子,忍着冲天的臭味,将沈川和沈浩从垃圾堆里拉了起来。

“我们查到了一些线索,对你们可能有用。”

11我和闺蜜的手机在废弃化学厂百米不到的垃圾桶被找到,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经过专业人士抢修,恢复了一部分的功能。

警队的人说,“薛女士遇害当日坐的出租车是套牌,司机是蓄谋,应该盯梢了很多天,就等这次犯罪机会。”

“我们经过多方调查,司机名叫赵强。”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向沈川,“是赵清月的堂叔。”

“赵强准备逃出境的时候被我们埋伏的同事抓捕。”

“通过他这条线索,我们顺藤摸瓜,查到赵清月的父母离异也是假的,他们私底下经营着许多非法产业,为了方便遮掩,才假离婚。”

“至于赵清月,她的身份也不单纯……”警队队长把一碟非法交易的照片放在桌上,每一张上面都有赵清月的影子。

和平时伪装的楚楚可怜截然不同,浑身充斥着狠辣和市侩。

话到这里,已经足够清晰,众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沈家两兄弟职业敏感,赵清月接近他们,只是为了更容易套取情报,为自家家族的不正当生意未雨绸缪。

在查看抓捕视频中,沈川看到了赵强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和当初绑架赵清月的绑匪手上一模一样。

他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棍,茫然地瘫坐在地。

赵清月的抑郁症是假的,污蔑我和闺蜜辱骂她也是假的,绑架更是假的。

她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当天,绑架了我和闺蜜,独占沈家两兄弟,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在他们心目中无与伦比的地位。

我和闺蜜的存在妨碍了她独一无二的占有欲。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他们却信了。

只有我和闺蜜的求救是真的,可他们却不信。

警队的人遗憾地叹息,“这件事也怪不了你们,是凶手太狡猾,尸体上的所有犯罪证据被销毁的非常干净,赵强抵死不认,我们很难对其绳之以法,加上赵家夫妇在社会的形象塑造的非常正面,民众对他们的印象很好,只要他们出面,赵强十有八九关不了两天。”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清晰提醒着他们,让罪犯逍遥法外的人是谁!

沈川和沈浩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警队队长搓了搓手,犹豫再三后说出此行目的,“赵家产业根深蒂固,要想连根拔起,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推手,打进内部拿到实质性的证据再一网打尽,他们继续为恶下去,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你们和赵清月关系匪浅,你们的妻子也是受害者……如果……”警队的人也觉得这是强人所难的事,可沈家两兄弟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沈川抬起头,神色平静,“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推手,我来当。”

沈浩用力搓了搓脸,“加我一个。”

1我和闺蜜被火化的第二天,两兄弟以道歉为由约了赵清月。

盛装打扮的赵清月满眼惊喜。

三人举杯,喝下琥珀色的红酒。

酒过三巡,微醺的赵清月一手拉着一个男人,“川哥哥,浩哥哥,我就知道,你们会想通的。”

“薛星辰和方绘,一个是小肚鸡肠的乡巴佬,一个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婆,死就死了,你们以后有我就够了。”

沈浩垂眸,看着被拉的手,忍着恶心苦笑,“方绘的死让我寝食难安,每天都梦到她索命,我已经离职,现在只有你了。”

沈浩是业内战神,手上的官司没有一次败绩。

赵清月算盘打的飞快,“浩哥哥,我爸的公司还缺一个法律顾问,你过去一定大有可为。”

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全新的钻戒,“清月,我想清楚了,我心里的人只有你,旧的东西只能配旧的人一起埋葬,你配得上更好的。”

赵清月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沈川。

沈川扣着她的后颈,只要稍稍收力,就能掐死她,可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他温柔地抚摸赵清月的头发,柔声开口,“我们结婚吧。”

13一个月后的结婚宴设置在赵家的山顶别墅。

来的全是赵家的家族亲属。

沈川和沈浩身着白色西服。

不光如此,现场的装扮都是以白色为主。

白色的椅子,白色的气球,白色的鲜花。

沉浸甜蜜的赵清月即便不满,也愿意为沈川这诡异的要求妥协。

赵家父母举着酒杯过来,满意地看着两兄弟。

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如今的尽在掌握。

他们信誓旦旦确定,这两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已经和他们一起进入一条只能走到黑的路,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宣示过程中,赵清月泪流满面地诉说自己的情深,动容处,现场哽咽一片。

只有新郎,沉寂地像个局外人。

他走上台,目不斜视地掠过赵清月递过来的手,无视她脸上的错愕,拿起话筒,“恶贯满盈的你们,也配拥有幸福吗?”

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他们违法犯罪的铁证。

有账本,有照片。

只要曝光出去,他们谁都活不了。

赵家父母脸色大变,所有人凶相毕露。

就要冲上来的时候,因为突然出现在赵清月脖子上的尖刀而忌惮地停住动作。

门口传来动静,沈浩慢悠悠地进来,他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铁锹,脚边躺着浑身是血,已经不省人事的赵强。

他死气沉沉地看着赵清月,“你知道我老婆头上有几个窟窿吗?”

赵清月微怔。

“八个,她是被铁锹活活砸死的。”

他扔掉铁锹,面容悲伤,“这场盛大的葬礼,就是为你们这些杂碎准备的。”

赵清月大惊失色,握住沈川持刀的手,不死心地故技重施,泪流满面地哭诉,“川哥哥,沈浩疯了,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是你说你心里只有我的,你不能骗我!”

沈川木然地看着他,随后扣住她的手,一根根掰开手指。

钻戒被顺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诡异的‘铛’响。

赵清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转而看向身后大屏上满满的罪证。

她扯了扯嘴角,突然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川面无表情,垂眸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堆死物,“你不该动我老婆的,你杀了她,就该下去陪葬。”

赵清月微眯起眼睛,一个个看过去,终于明白,这两兄弟是知道了真相。

也是故意骗她,只为了给薛星辰和方绘报仇。

她笑的停不下来,撕开了伪善的面具,暴露恶毒的内里,“怪我吗?

不是你们咎由自取吗?”

“因为你们的嫌恶和纵容,才给了我伤害她们的底气啊。”

“是我不让你们去救她们吗?

是你们把我这个杀人凶手当个宝啊。”

她指着沈川,“薛星辰给你最后一通求救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让我想想,哦,你贴着我的背,环着我的腰,哈着我的脖子,称赞我美得像个仙女呢。”

“还有你沈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说什么信什么,知道我为什么慌称抑郁症吗?

是因为我在医院听到医生亲口给你老婆断症,我就觉得挺好玩的,随口一骗,你就信了,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蠢的像猪一样的男人,把你差点发病自杀的老婆丢在家里,也要陪我过生日,你敢说,你没有心猿意马?”

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上笑出的泪,脖子微昂,有恃无恐地靠近沈川手中的尖刀,“犯罪证据是你们亲手抹掉的,跟我有关系吗?

我还得谢谢你们,做的这么干净让警方对我们无可奈何。”

“如今的你们,不过两只无能狂怒的阴沟老鼠,你们以为将我家的事曝光,你们就能立下大功为薛星辰和方绘报仇吗?”

“这一个月你们的手上沾染了多少罪恶,你们数的清吗?

我赵家有难,你们一样脱不了干系。”

“我就是要让你们跟我一样肮脏,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想杀我,来啊杀啊,你敢吗?

哈哈哈哈。”

笑到一半,声音突兀地中断。

14赵清月错愕地瞪大眼,缓缓低头,尖刀扎在她腹部,瞬间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裙子。

“你,你怎么敢……”赵清月呕出血,无法相信。

刀刃退出,又扎入。

沈川像个机械的木偶人,“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凶手,所以都该下去陪葬。”

他贴过来,阴狠道,“从进入赵家那天开始,我就没打算活着出来。”

直到整条白裙子都被染上了艳红。

赵清月倒下,沈川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钻戒,和不远处的沈浩对视了默契也解脱的一眼。

他们里应外合,已经把赵家的所有罪证通过这枚戒指里的芯片传送到了警局。

里面还包括,他们兄弟两,供认不讳,如何犯法,又是怎么帮助罪犯逃脱的全部犯罪过程。

赵家所有人冲上台的那刻,沈浩抽出打火机,随手一抛。

他们才惊悚察觉,现场四周,早已都是火油。

山顶别墅三面环海,只有一条下山的路,路已经被沈浩封死。

赵家人为了逃命建立的这栋别墅,如今出色的安保却成了他们逃不出去的死路。

白色气球在火海中腾飞,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凄厉惨叫。

犹如一场最盛大的火葬。

远处的警笛声,渐渐清晰……沈川和沈浩手捧我和闺蜜的骨灰盒,安然地找了一个角落,任由火舌席卷。

我和闺蜜静静看着他们忍着剧痛也不松开手中的骨灰。

只觉膈应无比。

生前恶心我们,死后连黄泉路也不放过。

好在,他们咽气的前一刻,我们的灵魂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闺蜜握紧我的手,“星辰,下辈子,我们还做好闺蜜,远离渣男,逍遥到老。”

我笑笑,留下一声幸福的喟叹,“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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