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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医院紧急来电时,我正在外面给人当保姆上户。
我那瘫痪在家的丈夫唐允之突发急症,有人帮忙叫了120送来急救。
马上就要手术了,他本人还昏迷不醒。
我急匆匆赶来签了字。
拽住一个小护士焦急询问他的病症,并想当面感谢一下好心人。
小护士脸红了片刻,欲言又止地说道:
“血管抑制性晕厥。”
好心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赫然是唐之允念了三十年的青梅,江临音。

1
那是一个平常的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在客户家当保姆上户。
洗好碗筷,烘干放好,给阳台的两盆吊篮浇了水,又做了个下午茶甜点,客户家的小孙子午睡起来最爱吃这一口。
午后的窗台有清凉的风吹来,我终于有时间可以小憩一会了,却突然接到了医院的来电。
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进了手术室。
我去给他缴费,顺带跟前台的小护士询问他的情况。
“38床啊!已经交过费了,我给您看一下。”
“血管抑制性晕厥。”小护士一边说着抬头撇了我一眼,似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专业的医学名我也听不懂,便又问到那个帮忙打电话缴费的好心人。
“诺!是他太太打的电话,”小护士扬起头朝我身后示意,“看您这么关心,您应该是病人的大姐吧!”
我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去。
角落的长椅上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长发随意挽在耳后。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正对上我的视线有些慌乱。
竟是唐之允的心目中的白月光青梅,江临音。
我们其实并未见过。
看着那张在唐允之钱夹里见过无数次的脸,我愣住了片刻。
他们什么时候联系上了?
此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唐之允被推了出来。只是他本人还处于昏睡状态。
江临音扑了上去。
“病人家属来一下。”主治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运动的时候注意下,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节制。”
“运动?”我有些不解,“他平时不做运动,他都下半身瘫痪了呀?”
“血管抑制性晕厥别名又称性交晕厥。”
“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马上风。”
“病人多次服用药物助兴,长达半年之久,对身体损害极大,所有今天才会在性交过程中晕厥...”
我的脑袋瞬间懵了,扶着桌子的指尖发白,深吸一口气再次询问他是真的瘫痪吗?
“病人双腿感知力正常,应该不属于瘫痪。”
话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
半年前,他在退休结业的课堂上突然中风晕倒后,双腿便没了知觉。
他说想要清净,我又没地方去,也不会做别的,便在熟人的介绍下找了份保姆的工作。
等到晚上6点以后下班才敢回家给他做晚饭。
平日在家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惹得他心烦。
可如今竟然告诉我,我的丈夫,堂堂中文系大学教授唐允之,他的瘫痪是假的。
他竟背着我在我们共同的家,出轨了半年之久。
甚至还纵欲过度闹到了医院。
愤怒霎时间充满了我周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要炸裂开来。我感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一时间痛的快要晕厥过去。
我想要冲到他跟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给我一个交代。
可双腿像灌满了铅,短短的几步距离,我迈不开步子,也张不开腿。
世界突然安静了,我面无表情跌坐在地,眼泪不停地打在胸前。
让我感觉羞愧又狼狈。

2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到病房门口看了一眼。
唐允之已经行醒了,看上去精神不错。
五十多岁的年龄,五官精致,只有略微几根白发,实际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江临音在旁边削苹果,长长的皮垂下来竟没有断开。
她俏皮地用纤细的手指捻起来在唐之允的眼前晃了晃,又切了一小块喂到他的口中。
唐允之满眼宠溺地看着她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看上去真是一对老壁人,难怪医院的护士以为他两才是夫妻。
心口仿佛被什么割得生疼,我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不是没想过冲上前去扇他们几巴掌,痛骂几句奸夫淫妇。
可是,然后呢?
我二十岁辍学嫁给唐之允,今年我五十了。
整整三十年,我没有朋友,没有事业,也没有休过一天假,我的每一天都是围绕着他打转。
撕破脸后,我该怎么办?
心中很乱,我突然想休息了。
跟雇主请了一天假,我找了家酒店开了一间房。
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口袋中掉出一张超市小票。
我有些恍惚,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有些不真实。
今早出门前,唐允之难得主动开口跟我说话,他说想吃我做的猪肉葱饺子。
让我多做一些放在冰箱给他当午餐。原来要吃饺子的不止他一个人啦!
我赶在上班前买好了猪肉和葱,猪肉还放在雇主家的冰箱冷藏,这要隔夜了口感可就不好了。
正想着,肚子开始饿了。
外面的东西我吃不惯,又惦记着那块猪肉,便又回了雇主家。
肥瘦相间的猪肉用大刀反复剁碎,加入葱姜水和料油,搅拌均匀好加入剁碎的葱花。
水饺皮要买薄的,沾了水,放入馅料合上。
水滚了下锅,熟了之后一个个饱满的饺子浮在表层。料油的香夹杂着猪肉的鲜。
引得雇主家的小孙子闻到味道飞奔着朝厨房跑来,不断地问我:
“好香的味道!奶奶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雇主一家今日带孩子去游乐园玩的很晚才回来,累的顾不上吃晚饭。
我用虾皮紫菜当底料做了一小碗带汤给小孙子,余下的另行用生抽小米辣芝麻油做了蘸酱分给大家,干着吃。
“莱姨,您手艺真好啊!比我们酒店的中餐厅要强。”
雇主家的儿媳妇忍不住跟我攀谈了起来。
许是饿极了,大家碗里的水饺都吃的一颗不剩。
“往日你都急着走,今天怎么不用回家给你家老头子做饭?”吃完了饭,雇主老太太笑眯眯地到一旁问我。
“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我和唐允之从未吵过架。
在外人看来,我们俩感情和睦,伉俪情深。
实际上是,他嫌我学历低,还是个理科生,不懂他们中文系的浪漫,跟我吵架也吵不到一块。
若是我的错,他便不断斥责我,用他那把口才极佳的嘴,说到我愿意认错为止。
若是他的错,他便沉默不语开始冷战,直到我受不了主动跟他求和。
我们两之间,一直是我追着他的脚步。我原以为他是这样桀骜不驯的个性,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对我没有感情,更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让我这么多年头一回,对这个深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感到恶心。

3
吃完饭我又回到了酒店躺着休息。
唐之允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我我都没有接。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也流了很多泪。总该是想明白了些。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我根本睡不了懒觉。
回到家, 我将钥匙扔在玄关上换鞋。唐之允坐在轮椅上看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我。
“你昨晚去哪了?怎么夜不归宿?像什么样子?”
我抬头望着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油条,不由地笑了。
“我不在家,你不也没饿着吗?”
他有些惊讶地愣住了,毕竟他说话我向来是不会反驳的。
“昨晚正好有几个学生来看望我,见我一个人在家,今日便又送来了早点。”
他突然放软了语气问道:
“想必你昨天是碰到什么事了吧!怎么不跟我说呢?连电话都没空接吗?”
见我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进卧室,他自己抓着轮椅推了过来。
“不是头两天刚洗过吗?怎么又要换了?”
我麻溜地将扒下来的床单卷成一个团扔进了垃圾桶,抬起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我嫌脏。”
他愕然地看着我,无声地张了张嘴。
“我想辞了工作,回家照顾你。反正我们也不缺钱。我想回来和你好好过日子。”
他又将轮椅推了出去。
“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你还是出去找点事做比较好,在家和我一起也挺无聊的。”
我快步追了上去:
“唐允之,你的腿真的走不了吗?”我尽量克制住自己发颤的声音继续说道:
“昨天我去医院了。”
他虚张声势地将报纸摔在餐桌上,愤怒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在装瘸?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他每次都这样,被我说到自己的痛点,恼羞成怒地倒打一耙,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以前,我以为我们只是性格有些不合。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他工作忙,压力大。而我只要做好一件事,照顾好他就行了。
我们是夫妻,要相互体谅。我可以多包容他,没有关系的。
毕竟,我们这三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不是吗?
只是这次,我不想再忍了。
我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看着他的眼睛:
“唐教授,我想请问下,血管抑制性晕厥是什么病?”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间拔高声音对我吼道:
“莱玉,你跟踪我?”
“我们三十年夫妻,你如此不信任我!你怎能对我有如此小人之心?”
“我和临音之间没什么的。她只是单纯过来陪陪我。那些药物只是听说对我的腿恢复有帮助才会食用。”
“我老了。我没有了工作,如今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我想见见年轻时的朋友,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转过身去望着窗外不再理会我。瞪着我像往常一样走过去认错哄他。
我想起很久以前还在上大学的自己走错教室,也是见到他这样的背影。白色的衬衣,傲然的侧影,从此便印在了心上。
只是今日再看,却觉得如此寡淡无味,甚至有些反胃。
“唐允之,我们离婚吧!”
他猛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门口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江临音推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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