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美梦终归是要落空的。
人无法靠自我欺骗过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
我就让保姆将我的东西打包清点了出去。
保姆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什么，但劝解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看来连旁人都知道，我在这段婚姻里过的并不幸福。
搬家公司将东西打包，我跟着他们一块去了另外的住所。
临走看了最后一眼。
我没有不舍。
反而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但下班的时候顾兆年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语气极不好：“童谣，你又闹什么？每天一作你以为自己还是少女吗？”
“我在公司要处理多少事，谁有心思天天跟你作天作地的。”
“是啊。”我笑着说道：“结婚六年，我不再年轻。但顾兆年，林梦好像也不小。”
我三十二岁。
林梦跟我同年。
“你老提她干什么。”顾兆年，不悦道：“我现在是问你把东西都搬光了，想要干什么！？”
“离婚。”
“顾兆年，我们离婚吧。”我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顾兆年，几乎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对啊，在他的眼中。
记事本中我都是那个愚蠢的踮脚石。
那么蠢的女人。
怎么会跟他离婚呢。
“你看了我的记事本？”顾兆年突然反应，问道。
“是。”我点头承认。
看吧，我没有敢做不敢当。
除非我没做过。
“你在哪，我们当面谈谈。”顾兆年，再道。
“没什么好谈的。”我摇了摇头：“离婚协议，我会快递给你。”
“顾兆年，好聚好散吧。”
如果你还舍不得放手，只是因为没有被伤透。
之前我不懂这话。
现在我明白了。
所以，我放手了。
“童谣，你在发什么疯！”我没想到的是，顾兆年竟然朝着我大发雷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你是我顾兆年的妻子，这辈子都是！”
听着顾兆年接近失态的语气，我笑了：“垫脚石用久了，还舍不得丢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顾兆年，而是挂断了电话。
期间顾兆年曾经多次给我打电话，我都狠心没有接。
因为越是这样的拉扯，越让我觉得身心疲惫。
毫无意义。
直到顾兆年的妈妈给我打了电话。
她说顾兆年的爸爸生病了，很严重。
而病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突然要离婚被气的。
我父母亡故后。
顾兆年的爸妈，这些年对我还是不错的。
所以，最终在她的恳求下，我表示愿意去家里看看他们。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去了顾家后。
除了顾家父母。
还有顾兆年，妮妮，甚至是林梦都在。
顾兆年跟他父母坐在一块不知在说些什么。林梦则带着妮妮在一旁很开心的玩耍。
看起来很愉快和谐的一家。
除了，我此刻的突兀的出现外。
最终，还是顾母看到了我，赶忙道：“童谣来了，快，快进来。”
这时顾兆年和其他人才注意到已经站在家门口的我。
“进来吧，我和妮妮都等你很久了。”顾兆年，起身迎我。
我错开他。
朝着顾家父母点点头：“爸妈，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先走了。”
说着我将手里的礼品拿了出来，准备放下离开。
顾兆年却突然用力的抓住了我：“童谣，我们谈谈。”
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呢？
“顾兆年，我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拒绝，挣脱准备离开。
可这时，顾母却突然上前道：“童谣，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陪爸妈吃顿饭再走吧。”
顾父，也开口道：“是啊，你妈妈今天准备了很多菜，她知道你要来一大早就去买菜了。都是你平时喜欢的。”
看着顾父确实有些苍白的脸色，我最终心软了。点点头：“好。谢谢爸妈。”
见我肯留下，顾兆年松一口气，低声说道：“童谣，我还是爱你的，记事本都是过去了。”
是过去吗？
那不远处的林梦是什么？
我没有提她。
但目光却望向了那个方向。
林梦也看到了我，所以她立马站了起来：“童谣，你别多想，我就是看着年哥一个人带不了妮妮。所以过来帮个忙。”
“而且，也想要解释下之前的事，毕竟我打你电话也没打通。”
我把她拉黑了。
她当然打不通。
“是啊，谣谣，小梦就是过来帮个梦。”顾母，也立马劝说道：“而且，你俩不是一直都是好闺蜜嘛。所以我们想着有她在，你们也可以说说贴心话。”
看来顾兆年跟林梦的关系。
顾家父母也不知道？
我笑了下，望向顾家父母：“爸妈，其实顾兆年跟林梦关系更好一点，这事你们知道吗？”
啊？！
顾家父母互看了一眼，一脸茫然。
此刻，我已经不知道是他们演技好。
还是顾兆年真的没说过。
6
但沉默片刻后，我最终还是再次开口：“爸妈……”
“别说了！”顾兆年，打断我的话。
“童谣，我说过我们的事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是之前的我。
大概我真会忍气吞声不说了，家和万事兴嘛。
但现在家都没了。
还忍什么呢？
“爸妈，顾兆年喜欢林梦。”我一字一顿道：“而且，不是一天两天，顾兆年从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林梦。”
什么？
顾母一脸愕然。
顾父，沉声道：“这是真的吗？童谣说的是真的吗？”
“爸，怎么可能呢。”顾兆年，矢口否认。
确实。
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
对方，还是自己老婆的闺蜜，怎么看都是件令人不齿的事。
“那童谣为什么这样说？”顾父，反问道。
“叔叔，这都是误会。”林梦，赶忙插言：“起因是前段时间，我生病了年哥他来照顾我。然后不小心被童谣看到，所以才……”
所以才什么？
我才如此小题大做，疑心生暗鬼？
弄到不惜要离婚的地步？
“林梦啊，林梦，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的手段一点没有进步啊。”我冷笑着说道：“当初，你和陆晨在一块被我发现的时候，好像你也是类似的说辞吧。”
“对了，爸妈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我曾经跟这个多年闺蜜决裂过。”我继续说道：“原因，就是因为她当年插足我和我初恋的感情。”
“小梦，这，是真的吗？”顾母，很是难以接受道。
“伯母，事情不是这样的，当时他们已经要分手了。”林梦，拼命摇头十分委屈道。
已经要。
就是还没有吧。
何况当时我和陆晨感情还不错。
“够了！”顾兆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但片刻后，他还是压着怒气：“童谣，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都六年了。难道这六年里我对你不好吗？”
“好？”
听到顾兆年这话，我笑了，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你的好就是为了钱，为了创业的启动资金，所以才有目的的接近我？”
“可等你功成名就了，又在生日会上许愿说，自己下辈子不要再过假装爱一个人的悲惨生活？”
“你对我的好就是毫无边界的跟林梦呆在一块，只要她需要你随时可以抛下我去找她？”
“你对我的好就是眼睁睁看我摔下楼梯，没有丝毫的关心和担忧？”
“而林梦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你就紧张连公司都不去，跑去照顾她。”
这样的好。
我可真承受不起。
当然，或许这就是垫脚石和白月光的区别吧。
之前我不明白。
现在我懂了。
“顾兆年，谣谣说都是真的吗？”同为女人，顾母率先坐不住了。
她大概也明白，如果自己丈夫这样对自己。
她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吧。
这次顾兆年没有解释。
顾母，顿时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顾父，更是气愤的站了起来：“顾兆年，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童谣，这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们绝不会放任不管的。”说完，顾父一脸抱歉的看着我。
不知道吗？
或许吧。
“都过去了。”我有些心累的说道。
不是没关系，伤害已经造成不可能没关系。
只是过去了。
“爸妈，饭我就不吃了。告辞。”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
再留下也是徒增尴尬而已。
7
离开顾家后，我便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将来。
因为顾兆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去工作了。
之前学的设计也因为巅峰隐退。
现在早就没了名气和灵感。
所以，最终我决定重新去国外找学校进修，接下来便要开始筹备考试，和出国等一些列事宜。
正在我两头跑昼夜忙碌的时候。
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却发现屋内不光亮着灯。
桌上还摆了热腾腾的饭菜。
一周打扫清洁一次的保洁阿姨，竟然还这么尽责帮我做饭了？
我很疑惑的走上前，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可当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一排排，如同承包整个花田般妖艳的蓝色妖姬时。
我顿时反应过来。
不是保洁阿姨。
而是顾兆年做的这一切。
“你回来了？”顾兆年，解下围腰走向我。
“喜欢吗？我记得你说过，很喜欢蓝色妖姬。”见我没说话，顾兆年再度开口。
是，我之前是喜欢的。
而且，颜色越蓝我越喜欢。
因为蓝色妖姬的话语是清纯的爱。
如同以前的我对顾兆年一样。
可那时候顾兆年说什么来着？
他说，如此俗气的颜色，一点都不如白玫瑰大气。
而后也从来没有再送过我一束。
“这一桌子菜是你做的？”思绪回笼，我开口问道。
至于顾兆年多久没为我下过厨。
我真的不记得了。
“是的，专门为你做的。”顾兆年，满心欢喜的点头，一副期待我表扬的样子。
我却没有回应他。
只是先去屋里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那都是一些为了出国准备的重要资料。
“这都是你自己喜欢吃的菜，你试试看味道应该还不错。”顾兆年，见我出来了，继续说道。
“我不饿，你吃吧。”我冷淡地说道：“吃完，记得收拾下。”
洗碗收拾这些都是我以前，每天任劳任怨为他做的事。
现在，我跟他没关系，也不想做了。
“童谣，别抓着过去不放好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顾兆年，突然抓紧我的手：“我是喜欢过林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
“等我们离婚后，我也会成为过去的。”我甩开顾兆年说道。
记事本是裂痕。
他冷漠地看着我摔下楼梯是裂痕。
生日宴会……
还有，这么多年。
他对我一点一滴的伤害都是我们之间无法修复的裂痕。
“我错了。”让我没想到的是顾兆年，竟然反手抱住我：“谣谣，我真的错了。”
“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太理所应当接受你的爱了。”
“可这么多年，我是真的爱你的啊。”顾兆年，深情并茂的说道：“除了那些没有处理好的边界感外，我和林梦并没有做过任何实质性的事情。”
“谣谣，我以后会远离林梦，我会改的。”
“只要你回来，我会比过去对你更好，我们会很幸福的。”
真感人啊。
我都差点要相信了。
我看着顾兆年没有太多言语，只是冷声道：“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抱着我很难受。”
“我不。”顾兆年，依旧没有松手：“我一放开，你就走了。”
“谣谣，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放开你的手了！”
我被他这话给气笑了。
顾兆年，听到我的笑声后，终于松了手。
他大概是以为我原谅或者有所动摇了吧。
可事实上。
我转过身望向餐桌：“这上面的是松子鱼、芹菜炒肉、鱼香肉丝和鲜虾蒸蛋对吗？”
哦，好像还有一个汤。
“是。”顾兆年，点点头说道：“汤是萝卜老鸭汤这个季节很合适。”
“嗯。”我点点头。
菜确实不错，汤也很好。
可是……
8
“顾兆年，我不喜欢吃鱼。因为我小时候被鱼卡过，这事我跟你说过。”
我认真而平静的说道：“至于口味，我从不喜欢吃酸甜口感的菜。但松子鱼，鱼香肉丝都是酸甜。而且我对虾过敏。”
顾兆年，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一桌子菜。
非但没有我喜欢吃的，还全部猜中了雷点。愣了愣才找补道：“还有芹菜，而且你还可以喝汤，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
我摆了摆手，拒绝了他：“顾兆年，算了吧。假装爱一个人很累。”
这个他之前不也说过嘛。
而且，这些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林梦喜欢吃的。
我和林梦的口味，一直差别都挺大。
确实不太好记。
“童谣，我只是太忙了所以忘记你的口味了。”
“但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顾兆年，不甘心道：“还是说，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
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说的。
但看着这样顾兆年。
我忍不住再度失笑：“顾兆年，你是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说你就是，传闻中的那种表演型人格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兆年，抬眸看着我问道。
此刻的他脸上，笑容凝固。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你和林梦，只是没有边界感但没有任何实际性的事是吗？”
“是。”顾兆年发誓道：“童谣，这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的样子很真诚。
跟以前每次说爱我时的样子一样真诚。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林梦流掉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顾兆年怔了怔：“童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肯定是陆晨的啊，那是她和陆晨的孩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了跟他有关系吗？
他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童谣，我……”顾兆年，意识到失态赶忙道：“我只是太害怕你误会，害怕失去你。”
“或许吧。”我回道。
“但你更害怕的还是我们离婚后，有些事情就会走漏出风声来。”我冷声说道：“毕竟，陆晨也不是傻子。”
“童谣。”顾兆年，突然神色陡戾道：“你知道些什么？”
说着他更是上前一步狠捏住了我的手。
我这次没有挣扎，只是笑着说道：“顾兆年，松手吧。我们都好好说。”
男女力量本来就存在悬殊。
我没想过要自讨苦吃。
最终，顾兆年松开了我的手，我也如实的说道：“当年，林梦不是意外小产而是她做贼心虚，知道那个孩子是你和她，害怕陆晨日后查不出来所以才故意出事。”
顾兆年，抬头看了我一眼。
没有接话。
我继续说道：“而你当年之所以，在明知道我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坚持要我生下妮妮也是想要弥补林梦失去了孩子。”
“我……”顾兆年，想要开口解释。
但，最终他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则是笑了下，继续说道：“至于林梦为什么如此宠爱妮妮，就更加简单了。因为在她心中一直把妮妮当成那个孩子的替代品。”
试问世上做母亲的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何况是被自己亲手扼杀的。
只是，不知道妮妮长大后知道真相。
知道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会作何感想？
“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顾兆年，最终开口道。
看着他还算冷静的表情，我如实回应：“从打开你记事本后，我回想起这些年的事觉得不太对。便请了人私下调查一番。”
只是没想到，真相比我想象中还要残酷一些。
9
“童谣，那次是意外。”半响后，顾兆年出言解释道：“那次我喝醉了，我也没想到一次就会。”
“嗯，我相信。”我点点头。
“你相信？”顾兆年，似乎很诧异。
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一次或者两次，没什么区别。”我实话实说道。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还奢望后来是真爱吗？
失望了这么多次。
我已经足够清醒了。
“妮妮呢？”顾兆年，问道：“你也不要了？”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顾兆年：“把孩子交给亲生父亲，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见顾兆年没有说话，我走到门口：“把钥匙留下，别再来找我了。”
“晚些时候我就会出国，希望离开前你把离婚协议签好。”
如果，顾兆年在这漫长的六年里。
真的对我有过一丝真情。
那就把这最后一件事做好吧。
“童谣，设计界很残酷的。”顾兆年，抬头恢复了往日的冷傲：“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竞争不过那些年轻人的。”
“说的在明白一点，离开我以后，单凭自己你再也过不上这么优渥的富太太生活了。”
或许吧。
但，那又怎样呢？
不能过富足的生活，难道还不错的生活我都无法自给自足吗？
顾兆年，终归是你太看轻我了。
“顾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我冷笑着说道。
“童谣，你会后悔的，你会哭着求着回来找我的！”顾兆年，丢下这句话最终愤然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继续井然有序准备我的新生活。
两个月后，签证考试的成绩都过了，我去了机场离开了国内。
在临别前几天。
顾兆年最终签署了离婚协议。
我在国外花了三年时间进修，拿到了本来早该属于我的设计证书。
同时，期间设计的作品也几次斩获了大奖。
最终，我从国外火的了国内。
而经过选择，我挑选了一家国际公司跟他们签订了合作。
他们也因为我的加盟办了盛大的加盟仪式。
在仪式上我遇到了之前的朋友。
听说了顾兆年和林梦的事。
说是我离婚后不到半年，林梦和陆晨的感情也出了问题。两人对外宣称是感情不和，好聚好散。
可实际上豪门圈子内部，都说是林梦跟其他有妇之夫乱来。
而且，据说当初怀孕小产的孩子也不是陆晨。
这才彻底将陆家给惹怒了。
豪门媳妇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自然是人人厌恶。
林梦也因为年龄大了，又没什么真本事，现在说是一个人过的生活十分拮据和凄惨。
至于顾兆年，公司后来几次重大决策都接连失误。
最终，导致公司破产。
现在人到中年。
不但不再是公司老总还在昔日竞争对手下面打工。
知道内幕的朋友，说完他们的遭遇后，忍不住笑着问我：“童谣，他们这算不算恶人自有天收？”
“也许算吧。”我笑了下：“更或者是靠走捷径得来的钱，总会靠实力还回去。”
谁知道呢。
人生漫漫长路，或许我们会看错人，走错路。
但别害怕，只要及时更正。
一切永远都会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