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看着他错愕又惊慌的脸色，忍不住冷笑出声。
“孩子？孩子早就已经死了！被你搂在怀里的女人杀死了！”
“在一周之前！在我给打电话求救的那天，在你说我无理取闹挂断我电话那天，在你忙着给她包扎伤口那天！”
话落，沈恒和张妍脸色同事惨白下来。
沈恒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脖颈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踹我的那只脚，面色惶然。
张妍显然没想到孩子会出事，脸上强撑着笑：
“怎么会？那天你不是已经住院了？医院系统里可都有呢，孩子早都出生了吧......”
“你就算想离婚怕阿恒跟你抢孩子的抚养权，也不能这样啊，毕竟阿恒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不能这么自私.......”
她的话似乎给了沈恒不少安慰。
他闻言松了口气，脸上的愧疚少了几分。
抬眼朝我开口道：“既然孩子已经出生了，你也别闹了，孩子在哪，我去看看吧，这一周你应该也冷静的差不多了。”
我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当场气笑出声。
“你就这么相信她？我是孩子的亲妈，你觉得我会咒自己的孩子死？”
我语气越来越重。
“我说孩子没了就是没了！被你旁边这个女人害死的！在你和她环海旅游的时候孩子的头七都过了！”
“我已经报警了，你回来没看见医院里今天多了不少警察吗？”
话落，张妍脸上仅剩的血色彻底消失。
不等她开口，沈恒却先一步替她反驳：
“你胡说什么？又发什么疯？那天小妍手受伤了，我一直在陪着她啊，她怎么可能有时间害你？”
“就算孩子没了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吧？孩子不是你发疯的理由！”
他声音肃然，带着几分质问的凌厉。
张妍急忙应和起来：
“对啊，我那天一直跟阿恒在一起，病房里才是我当天第一次见你........”
周围看戏的路人将眼前发生的一幕都录了下来。
我没想到沈恒听见孩子死亡的真相还能替张妍撑腰说话。
联想自己一地鸡毛的五年婚姻，瞬间满心讥讽。
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争论。
我索性上前几步走到张妍身边伸手拉扯她：
“既然你问心无愧，就跟我去见警察！”
张妍这时终于急了起来。
求助的目光看向沈恒，后者眉头瞬间皱起。
下一秒，竟然伸手挡在我面前试图阻拦我的动作。
我气到极致，忍不住扯开嗓子朝他怒吼：
“滚开！孩子出事你不管，现在我给孩子报仇你要拦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喜欢她，以后你就去牢里看她！”
这是认识以来我第一次对沈恒冷脸，态度坚决。
他脸色满是愕然，怔愣间，手上松了力气。
我趁机拽着张妍离开原地。
一路上她又是肚子疼又是耳朵疼。
对我开口时语气罕见地哀求：
“我耳朵出血太多了，能不能让我去包扎一下？你也不差这点时间.......”
6
话落的瞬间，我一个耳光抽在她脸上。
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这次她却连还手都没勇气。
眼底闪过一抹怯色。
我双手环在胸口，厉声道：
“不差这点时间？我已经宽限你一周了，怎么，当天动手的时候没想过些？在我病房里炫耀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有今天？旅游跟我老公同住一间房子拍照的时候没想过今天？”
“现在害怕了？晚了！”
眼看前面就要到保安室，我再次出手拽着她的胳膊。
她却忽然变了脸色。
朝我讥讽起来。
“你报警又怎么样？反正那里的监控早就坏了，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是你的亲亲老公啊！”
“他就是我不在场的最好证明！你觉得他会站在你那边？你做梦！”
“以前不管我犯什么错，他都能原谅我，这次也不例外！他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你们的孩子！孩子没了，现在你更不是我的对手。”
“你没资格跟我抢，之前我出国才让你钻了空子，现在属于我的一切我都要拿回来！”
我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诧异。
没想到事情败露，她还能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
被偏爱的到底是不一样。
我知道她说的没错。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沈恒能站在我这边！
但他也不能成为我为孩子报仇的阻碍！
事发的一幕血淋淋的在我眼前浮现。
下一秒，在张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伸出手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朝前走去。
踏进保安室那刻，用力将她甩到警察旁边。
厌恶地擦擦手：“嫌疑人带来了，监控查到了吗？”
电脑前负责拷贝录像的警察闻声转头过来，凌厉的目光在张妍苍白红肿的脸上扫过。
她气势瞬间蔫了下来。
“已经拷贝了，可以回局里了。”
在警察起身准备离开那刻，我却忽然开口：
“等等，我还有个东西要看。”
话落，我将刚才走廊里跟张妍对峙的监控视频也保存下来。
这可是她自爆的证据。
看着我做完这一切，张妍脸色已经彻底煞白。
腿脚都颤抖得不听使唤。
警察刚准备带她离开，她竟然直接开口向我认错：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你别这样，视频发出去我就彻底毁了........”
“我真的不知道孩子会出事，我就是不小心推了一下，我专门查过了，快生产了孩子不可能出问题.......”
她的逻辑系统在惊慌下已经混乱起来。
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既然是无意，又怎么会提前查资料？
分明就是蓄意伤人！
查是查了，可她不知道，车库的电梯前正好有个水泥台阶。
她从背后推着我倒下那刻，我肚子直直撞在了冷硬的台阶上。
怀孕后内脏本就严重移位，身体里用于存放器官的空间少的可怜。
摔倒后加上胎儿的挤压，我内脏当场大出血。
要不是那个医生路过的及时，不仅孩子保不住。
连我都会没命！
现在她一句轻飘飘的查过资料，不知情就想谢罪？
简直是做梦！
我要她牢底坐穿！
冰冷的眼神扫过她惊慌失措的脸，我没说话。
抬脚就朝外面走去。
沈恒却在这时拿着我的病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灰暗挫败。
7
张妍看见她的救世主出现，眼底重新燃起希望的光亮。
我还以为沈恒已经放弃了张妍，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去而复返。
目光落在我脸上那刻，他瞬间红了眼眶。
想着他肯定是替张妍说话，我没打算搭理。
不等我从他身旁绕开。
沈恒竟然膝盖一软当众跪在我面前。
伸手用力抽打在自己脸上。
嘴里诚挚地道歉，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对不起，我刚刚查了医院的系统才看见你的病历，那天.......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就在你楼下的办公室里，我真的不知道你出事，不然不可能放着你不管，我以为你是来医院办住院待产的，我当时还在忙着看诊.......”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低头，我却没有半分感动。
只笑的满脸讥讽。
“你看的又不是一般的门诊，是你心心念念白月光专门插队了手受伤的门诊，不比你的命重要？不比我们娘俩的命重要？”
“让开，别耽误我的时间！”
我语气冷冽生硬，僵持半晌，沈恒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他背脊挺的笔直，在我说完之后，扇自己耳光的动作更加用力。
似乎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
换做以前，或许我会选择原谅。
可惜现在我对他除了恨意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想嘲讽。
见我没反应，他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
缓缓抬眼：“刚刚碰到你的地方，没事吧？”
我知道他问的是在医院大厅里踹我的那脚。
没事？怎么会没事？
被他踹过的后腰疼得快要断裂。
本就是刚刚手术完......
可这些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只冷声道：“滚开。”
这次沈恒终于侧过身腾出一条路。
张妍被警察带着路过他身边时，急忙开口哀求他帮自己脱身。
沈恒看了她一眼，意外地没有回应她的话。
我跟着一起上了警车，路上才发现沈恒开车跟在后面。
到了局里，他停车进来。
想着让他看清张妍的真实嘴脸，我就没出声拒绝。
审讯室里，张妍见他跟了进来，还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
又一次开口说自己冤枉。
但这一次，沈恒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
目光里带着愧疚和无尽的悔恨。
还夹杂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烦躁地皱紧眉头，在耐心告罄之前，警察终于在屏幕上放出了事发当天车库里的监控录像。
清晰的画面被无限放大，慢速播放。
张妍瞬间瞪大了双眼，眼底露出惊恐。
脸上粉底也盖不住脸色的苍白。
下巴不断轻微颤抖着。
嘴里怔怔地呢喃：“怎么会这样?监控不是.......”
8
她说了一半，我自然明白她的疑惑。
冷笑着好心替她解答。
“监控正好那天早上修理结束投入使用，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布而已，真是巧了。”
“说明上天也看不下去，不想让你这种畜生逍遥法外！”
我特意加重了后面四个字。
张妍紧张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血迹渗出唇角。
监控播放结束那刻，画面定格。
映出我倒在血泊里被挂断电话失去求生欲的瞬间。
沈恒笔直的身影僵在原地。
眼底渐渐露出浓重的恨意，看着张妍的目光几乎能杀人。
几次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动手，都被一旁的警察拦住。
双眼猩红一片。
张妍在他冷冽的目光下头摇得像拨浪鼓。
口中无声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一切辩解在证据面前显得那样苍白。
我故作诧异地看着沈恒，疑惑地开口：
“你什么表情？不站在她那边？她可是信誓旦旦说你一定会保护她的，说我和孩子跟她没有任何可比性，你现在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我话里的讥讽太过明显。
沈恒脸色白了一瞬，愤怒被愧疚淹没。
警察这才接着放出我在走廊和张妍对峙的片段录像。
视频里，她理直气壮的嘴脸和现在判若两人。
播放很快结束，张妍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
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彻底没了反驳的声音。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停顿半晌，竟然又一次和沈恒开口：
“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相信我吗？我没认出来她，我只是手上了走路太着急不小心撞到而已.......”
她脸上花了妆，泪水顺着脸颊肆横流。
看着凄惨又可怜。
沈恒却丝毫没有动作。
在原地背靠着墙绝望地闭上眼。
张妍眼底闪一抹不甘，走上前伸手轻轻扯动他的衣角。
“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你不能跟他们一起欺负我啊，你是我出国几年坚持下来心里唯一的动力......”
一段话说完，沈恒终于缓缓睁眼。
我颇为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竟然有些期待沈恒的反应。
他没再让我失望。
在张妍期待的眼神里，面无表情地用力将她甩到地上。
下一秒就骑上去动手。
口中失控地怒骂：“对啊，你是什么人早在你背叛我独自出国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怎么还会相信你？老子真是鬼迷心窍了！真是信了你的邪！”
审讯室里的警察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在他一拳头落在张妍脸上那刻，急忙将人从房间里拉了出去。
张妍鼻血喷涌而出，流到撕裂的耳洞上。
鲜血混着结痂落在地上。
她无力地望着天花板，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知道，这次沈恒不可能再和她站在一起了。
以后都不可能了。
9
似乎是为了验证刚刚张妍的托词，警察将监控播放速度调的更慢。
反复看了十遍。
终于将画面定格在她伸手推我那刻。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晰，但亮度调高后，能明显看到她光洁的手腕。
这次她再也无话可说。
无法替自己辩解。
我离开审讯室时，沈恒正在门外接打电话。
似乎是单位的领导，他语气有些激动。
“什么？被发到网上了？网暴谁？那都是假的，不能信啊，就是个误会，您相信我，我现在就回去！”
他在墙角不断争论，我从他的话里东拼西凑出了事情原委。
医院大厅路人拍的视频被发在了网上，因为视频里沈恒穿着白大褂，所以被人抓出来造成了网暴。
现在他领导正给他下最后的通牒。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视频已经被顶上热搜榜首。
评论区里网友自发地组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无理由地支持原配，一方网暴原配没有证据就动手，有理也是没理。
网上吵的热火翻天。
连带着沈恒的身份也被热心网友扒了出来。
清醒的网友都在骂着身为当事人的沈恒，说问题都出在男人身上，不该攻击作为受害者的两个女方。
怪不得沈恒电话里急成那样。
这时沈恒忽然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转头看见我已经出来，紧皱的眉眼松弛下来。
走近几步，他带着歉意开口：
“医院里有点事我回去处理一下，你等等我行吗？我忙完立马就过来。”
说话间他眼底满是希冀。
似乎处理了医院的事情回来，我就能在这里等他。
就像以前那样，他无数次回头我都在原地。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我自顾自地看着手机，撇嘴冷声道：
“随便你，你来不来都无所谓，该让你看见的，你已经看过了。”
“只要你办离婚的时候出现就行。”
听见离婚两个字，他眼神迅速灰暗下来。
开口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及我不断滑动屏幕的手指，终究是没出声。
最后背影落寞地离开了警局。
我自嘲地摇摇头。
果然，不管是他的工作还是张妍，都比我和孩子重要。
半个小时后，张妍已经做完了记录。
面对确凿的证据，她除了认罪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翻看评论区半晌，我进去跟警察要了那段走廊监控的视频录像。
又将事发当天的详细经过些了上千字，跟视频一起发布在网上。
因为带着热搜的话题，发布的第一时间就冲上了热搜。
热度瞬间爆表。
根据我文字里的内容，网友找到了张妍的社交账号。
发现了那些旅游的视频，还有她住院时对我的炫耀。
每一条的动态评论区都以极快的速度沦陷，被网友喷得找不到头。
别人的老公就这么香吗？真以为人家喜欢你？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青梅竹马还是免费的py?懂的都懂，原配看似可怜，实则解脱。
我又一次佩服起大家的刻薄。
可惜张妍短时间都看不见这精彩的一幕了。
平台为了降低负面影响，最后迫不得已永久封禁了她的账号。
来迟的网友没了发泄的地方，只能去医院的官方账号下面指名道姓地骂沈恒。
10
一开始医院还发布了澄清声明，说会立刻调查，到时候给网友公布结果。
可大家都不买账。
骂声越来越大，连带着医院的声誉都毁于一旦。
被网友说成了收留渣男的窝点。
最后逼得医院官方连夜发布了一则对沈恒的停职报告。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平息网友的怒火。
却还是小看了舆论的威力。
停职调查，意味着以后还有复职的机会。
网友自然不甘心渣男稳坐专家的位置，也不放心将身体交给这样的人渣。
越来越多的网友涌入评论区里，医院官网直接崩盘。
于是第一个人想到了给院长打电话。
有了开端，事情就越发不可收拾。
官网上院长的号码我也尝试着拨打了一下，对方已经关机。
一个小时后，沈恒走投无路，注册了自己的账号。
发布了唯一一个动态，是自己的辞职报告。
被网友截图转载到各大平台。
一场网暴终于渐渐平息。
警察那边此时也出了结果。
张妍故意伤人情节恶劣，知错不改，最高十年有期徒刑。
加上对我的医疗精神等补偿共计五十万。
我拿着审判的结果走出警局那刻，沈恒正好开车赶来。
精神状态明显恍惚。
还朝我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我现在不忙了......”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离职的事。
我也没说破。
“没必要，用不着你送，反正这五年也没送过一次，要离婚了，更不需要了，我自己也可以。”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满是绝望。
似乎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五年做了什么。
对家庭的不闻不问，对我的冷漠欺骗。
五年的区别对待，终于将我的感情和耐心彻底消磨散尽。
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走到路边打了辆车。
只留下一句：“明天民政局见，离婚吧。”
家里的东西我也不想再收拾，跟他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看一眼。
当天夜里，我回了自己婚前居住的小窝，虽然面积不大，却能替我遮挡风雨。
夜里难得睡了个好觉，久违的香甜。
第二天，我打车到民政局时，才看见门口沈恒怀里抱着一束鲜花。
献宝似的递到我手里。
我瞥了一眼，沉了口气。
“我花粉过敏。”
他脸上闪过愕然，“可你五年前不是.......”
对啊，五年前他求婚那天，我和他说我想收到一束花。
虽然我过敏，可别人有的，我也不想少。
结果到了最后，别人有的，我一个也没拿到。
现在也不想要了。
我先一步走进去，沈恒急忙将花扔在门口。
拿到离婚证那刻，我才彻底踏实下来。
终于结束了这荒唐的五年。
沈恒还想送我回家，被我直接冷言谢绝。
“以后别联系了，没有孩子，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牵绊。”
不等他开口，我已经转身上车。
那个丢了半条命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再回去？
永不再见，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