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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鬼

奇幻玄幻《赭鬼》是大神“用户1366”的代表作,七里濑用户1366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酒吧的门被推开了,嘈杂的音乐和人们的欢呼随之传到空荡的街头治川醉醺醺地迈过门槛,门在背后顺势关上,同时隔绝了噪音时值清冷初夏,气候凉爽尽管夜已至深,街道仍有车辆驶过,有人裹紧衣服从他身前经过治川摇晃下脑袋,散发浑身酒气,转身循着人行道踉跄走去他脑子里不断忆起从前的生活,过去的事情又缠上了他,就像路灯下的影子尽管试图摆脱,但结果总是徒劳无功治川明白自己一生无法走出阴影他依然记得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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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你家里去……

七里濑幡然想起这句话,顺手探进口袋拿手机,结果空空如也。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可能是货车袭来时滑落掉地上了。街道上的情况愈加糟糕,到处都是狂奔的丧尸和四处躲藏的人群。远处突然响起枪声,接着又是两声,伴随巨大轰声,地面都为之一颤,街道外目前能看见的最高楼发生了爆炸,冲天烈焰突破幕墙舔舐碧空。

妈妈……

七里濑朝着回家的方向跑去,一路避开拥挤的人群。各处偷袭的丧尸企图拖住人群的脚步,将之围歼。

妈妈……不要出来……

“求你……”一个男人从一家商店爬出来,他朝七里濑含糊不清地喊,“救救我……”随即商店里有个丧尸压倒在他身上,从男人后脑勺咬下一块带头发的肉,紧接着又有丧尸从里面撞碎落地窗,冲向外面。七里濑径直前奔,经过路口,穿越从超市里涌出的人潮。高楼里的人打碎窗户掉落砸凹轿车,在一阵痉挛后立马挺身扑向周围活物。

妈妈……我马上就回家……

在进入转弯后,人便越来越少。道路仿佛崭新如洗,没有任何作呕的气味,路边的草坪刚浇过水,有位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悠闲散心,空中尽是绿草的清香,邻居刚从家门出来,看似准备赴约。七里濑继续跑着,汗水滑落脸颊。出门前的所有细节逐渐浮上脑海,他记得今天的早餐,牛奶的甘甜,面包的松软,荷包蛋的香味,关心的问候以及临走前的念叨。这些事物从小到大一直伴他成长,尽管平时习以为常,但在此时突然显得尤为重要。七里濑跑过树荫小道,落叶和走时一样,不过路中多少有些空荡。树间吹来一缕清风,拂过地上青叶,在他脚下轻推。

直至来到门庭,七里濑弯腰平复呼吸和心跳,用衣袖擦干额头的汗,然后直起身,叩响家门,“妈——”奇怪的是,门在叩动下缓缓打开,原来只是虚掩。一股巨大的惶恐袭上心头,他不安地将门完全推开,迈步跨过门框,走入过道尽头。客厅杂乱无章,凳椅随意摆放,盆栽摔在地板上,撒出细碎泥土,混在变黑的血液里,血脚印几乎走遍整个客厅。七里濑前迈一步,出了玄关,视野随之开阔,接着看见的一幕却使他身躯一震,眼中悲恸万分。沙发已被血浸湿,有些破口蹦出羽绒,后面墙上溅满鲜血,犹如丛生的荆棘。

“妈妈……”七里濑不禁喃喃呼唤,瞳孔倒映出母亲的尸首。她的身躯犹如破碎的玩偶,胸腹剖开,剜去所有内脏,四肢藕断丝连。他只是凭借穿着的衣物才认出她来。泪水从七里濑的眼眶溢出,一连串流下脸颊,滴落在地,犹如豆大的雨滴砸在心坎,涌现无数凄凉。

一声嘶哑吼叫从里屋传来,划破寂静,牵动其它声响。客厅转角有落地的脚步声,听似步伐拖拉,随着一声碰撞,另一种话语声盖过所有声音。

“杀了……救我……”声音嘶哑低沉却如黑熊咆哮,拉长尾音,直击耳畔,“岩……诚……”这次好似女声,宛如悲泣。

七里濑闻言一愣。爸爸?

“救我……杀了……”声音逐渐逼近,在低咆与哀鸣中不断变换,“救……杀了……救我……杀……杀……”

“杀了我……”

一只人形怪物从转角缓缓现身,背后跟着失去双腿的丧尸,在地板上拖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正是这只怪物在说话,它身形佝偻,干瘦枯瘪,四肢则曲折不堪,但最让人可怖的是它的胸膛完全剖开,内脏尽失,露出根根摆动的肋骨,犹如一张血盆大口。

这是什么?恐惧犹如蟒蛇般箍紧身躯,七里濑不住颤抖,看向它的眼睛仍有泪水滞留。

有具尸体滚下了沙发,发出声响。母亲睁开了眼睛。七里濑不由得看过去,妈妈正蠕动着躯干,朝他爬来,仅剩的一只眼睛茫然无神。

“妈!”七里濑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他大声呼唤母亲,试图唤醒她的神志,眼泪流进嘴里,使他不住哽咽。一声咆哮随即打断了他,怪物突然地剧烈摆动上身,面部上的嘴裂向耳根,使劲张大,而它的行动也变得快速,以怪异姿势冲过客厅,直奔玄关,肋骨宛如灵活的手指般扑面而来,忽地撞倒七里濑。七里濑摔倒在地,背部遭到来自地板的冲击,使他瞬间清醒,意识到死亡近在眼前。两具尸体正在地上蠕动前进,他深深看了眼左边的丧尸,忍住眼泪。那只怪物一边俯视一边缓步而来,仿佛眼前猎物已如瓮中之鳖。七里濑向后挪动,经过玄关的花坛,举起就掷向怪物身上,接着便翻身爬起。瓷器被挡下来,摔碎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身后刮起一阵风,怪物业已扑倒在原来的地方,再慢一步就会被它抓来的肋骨缠身,拖入腹部。七里濑夺门而出,背后传来阵阵嘶吼,他只顾低头拼命逃跑,泪水终于还是涌出,犹如决堤洪水,模糊了视野。那幢熟悉的房子在身后越来越小,他跑进树荫马路,落叶踩在脚下,树木掠过两旁。孩提时的自己喜欢四处乱跑,母亲总是跟在后面,唤他的名字,叫他小心脚下,然而自己只会摔跤,磕破膝盖,躺在地上哭泣,他知道妈妈这时会来到身边,拉住他的手,扶他起身,时而说着关心的话语,时而轻声责怪自己,然后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微笑着说:“没关系的哦,濑,男孩子可不要轻易哭鼻子呀。”阳光下她的笑容温暖了他的整个童年。

七里濑扑通摔倒,疼痛将他自回忆中抽离。他看向左臂,一条拉长的伤口自手肘而下划开,鲜血已经流遍了手臂,七里濑回头一望,地面和叶片中留下一串雨点般的血迹,一直延伸至自己的家门。活下去的欲望驱使他起来,继续迈开步跑下去,尽管体力不支,尽管前途渺茫。附近的房屋不时传出惨叫,路边有人在奔跑,神色惊慌;有人跑向路上的车子,才刚开门就被追来的丧尸抓住。七里濑拐入转角,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无力感缠绕双腿。我要死了,妈妈,我也要死了,爸爸?爸爸,你在哪里?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极速接近,刺耳犹如针扎,稍微使七里濑提了点精神。一辆轿车斜着急刹在他面前。

车窗打开。“臭小子,快上车!”后排的车门向外推开,七里濑尽管有些迷糊,但还是走去车边。一只手朝他伸来,“濑,抓住我。”七里濑看着那只雪白的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放开受伤的手臂,下意识地紧握它,一股暖意传入掌心,柔软却不动摇。应该是个女孩子吧,也算人生第一次和女生牵手了。七里濑正如此想着,一股力气将他拉扯而去,顺势栽进车里。

随着车门用力关上,前座传来一阵抱怨:“丫头轻点关门!都跟你说多少次了。”

“知道啦,老爸。”女声清脆,但透露出焦急。

七里濑听出声音是从上方传来,后头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鼻息掺杂清香,垂落的发梢拂过他的脸颊。他勉力睁开眼,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眸,皱紧的眉头,还有故人的容貌。她看向七里濑,发觉他盯着自己:“濑,不要睡着,看着我,看着我,”女孩扶着他的脸,“我带你回家,濑。”随后抬头对前面说,“爸爸,开快点!他流了好多血!”

“绘儿,交给爸爸,他不会死的。”父亲的粗犷声音下流露坚定。

“不用担心了,濑,我们回家。”女孩用不知从哪来的棉布捆住七里濑受伤的手臂,血液爬上了她的衣服。“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们回家……”黑暗吞噬了眼前的女孩,以及周遭一切。

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唤他,声音随之渐行渐远。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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