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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这天,正好是我回国的欢庆宴。
相恋五年的女朋友带着一个小学弟姗姗来迟。
小学弟朝我挑衅地笑:
“哥哥,你出国读博,年纪应该很老了吧!”
“这么大年纪都不结婚,你爸妈不催婚吗?”
“忘记了哥哥,你爸妈早就死了~”
我脸色沉了下来。
一向在乎我感受的女朋友却只是眼角含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对我说:
“梁风年纪小不懂事,你懂事点别和他一般见识。”
在宴会的拐角处,梁风发了狠地吻住她:
“小妖精,你别想嫁给他!”
女朋友微微喘息:
“我才不会嫁给那个丧门星,我只想当你的新娘。”
后来,我如她所愿离开她,娶了别人。
她却不眠不休几天奔向国外,哭着喊着跪下求我:
“娶我,好不好?”

欢庆宴上,女朋友盈盈发信息说可能要晚点到。
兄弟们一阵揶揄:
“盈盈指不定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去了!”
我脸上噙着笑,只想着一会见面怎么飞奔着抱住她。
留学期间三年的异地恋,我想她想的已经快要发疯。
两个小时后,欢庆宴要散场时,盈盈才姗姗来迟。
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小学弟。
我奔向她的脚步生生顿住。
因为我看到,原本属于我的订婚戒指,现在正戴在小学弟的手上。
兄弟们瞪大眼睛,凑到盈盈身边小声问:
“你疯了?带他来干什么!”
盈盈颇有点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梁风想来我就带他来了。”
注意到我盯着戒指的视线,盈盈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漫不经心的解释:
“你那戒指在家放着也不用,我就先给梁风带着玩会。”
“陌白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我呆愣住。
那枚戒指,曾经其他人碰一下她都要大发雷霆。
现在竟然...
看着眼前的女朋友,我突然感觉很陌生。
之前的她娇憨可爱,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梁风看了我一眼,挑衅般将戒指扔在地上:
“老男人带过的戒指,我才不稀罕!”
戒指在地上弹了几个回合,最终弹到了火堆里。
盈盈看都不看戒指,连忙将他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担忧道:
“怎么样,手有没有受伤?”
我弓起身子下意识想去捡。
耳边似乎响起盈盈接受求婚时说的话:
“陌白,我爱你,我发誓我会一直爱你,一直爱到海枯石烂。”
注意到周围朋友的视线,我还是生生止住了动作。
不至于显得太过狼狈。
2。
我的脸色算不上好。
朋友看了我一眼,连忙走到梁风身边:
“怎么说话的!快去跟人家陌白道歉!”
梁风不服气,撇撇嘴:
“他克死自己的爸妈,我还怕带这个戒指沾上晦气呢!”
“你...”
这件事是我心里永远的痛。
我不敢想象,盈盈是如何将我最不愿提及的过去,当做笑料讲给自己小情人。
我忍无可忍,高高扬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盈盈下意识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你想干嘛!”
几乎是同时,兄弟们都不假思索地过去护住他:
“梁风,他性子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呀,这哥们没有坏心眼,我了解他!”
我顿住。
多么讽刺的布局。
此时我的挚友,我的爱人,纷纷和他站在了一起。
而我,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区区三年,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物是人非了啊。
盈盈厉声呵斥我:
“闹够了没有!他说错了吗!你就是克死自己的爸妈!有错吗!”
“出国一趟,风风光光的好日子过够了,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我愣住。
盈盈永远知道哪里能伤我最深。
是啊,没错。
当初要不是我非要吃糖,爸妈也不会掉头。
自然不会遇到不守交规的卡车司机。
也不会遭遇车祸。
自己在国外三年,我忍过了恐惧,孤单,无助,贫穷。
丝毫没有“好日子”可言。
眼泪划过脸颊的一刻,我才意识到。
原来还是会哭啊。
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盈盈下意识想过来安慰我。
不过被梁风拉住。
对面的几双眼睛,全部直勾勾盯着我的狼狈。
熟悉的无助涌入,我小跑着去洗手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其实我早该注意到的。
我们聊天的时间越来越少,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低。
往往一周内聊天框里不会超过三句。
我早已经忘记了上次跟她视频是在什么时候。
我整理好心情,回去时,意外看见女朋友在和梁风拥吻。
梁风发了狠地吻住她:
“小妖精,你敢嫁给他试试!”
盈盈小口喘息:
“我才不会嫁给那个丧门星!我只想当你的新娘!”
3。
不知不觉,局散了。
朋友们陆陆续续离开。
急促的铃声响起,我机械地摁了接通。
“陌白!你怎么回国了!你不回来了吗?”
见我没有声音,那边情绪更加激动:
“回答我!”
我张了张嘴,艰涩地发出声音:
“回去。”
我的爱人,我的朋友们,都已经有了梁风。
这里没有人再需要我了。
蓝兰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你哭了?你在哪?我现在回国去找你!等我!”
刚挂断电话,身后突然响起盈盈的声音。
她阴沉着脸,问我:
“你在跟女人打电话?是谁,我认不认识!”
我不理她,兀自往前走。
她猛地拉住我,手腕被箍得生疼。
她似乎不问到结果不罢休一样。
我没办法,随便搪塞过去。
“同事,在问我文件的处理。”
她这才满意,拉住我往外走:
“走吧,爸妈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我这才注意到,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这里。
我爸爸和盈盈的爸爸是老战友。
所以爸爸故去后,我一直在盈盈家生活。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去看看。
推开副驾驶的车门,我看到写有梁风名字的坐垫。
贴着梁风名字的字母贴。
以及颈枕上刻着大大的“梁风王子专座”。
梁风故意的。
他在向我宣战。
我犹豫半晌,在想要不要去后座。
盈盈突然侧目看我:
“你别坐这里,梁风小气不喜欢别人坐。你大度点。”
她记得梁风小气。
却不记得我晕车晕的厉害,每次都只能坐副驾。
我没说什么,拉开后座的车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红色性感蕾丝内衣。
盈盈迟到的那两个小时里,我翘首以盼满心欢喜的两个小时里。
他们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大汗淋漓。
真是一场笑话...
4。
到家之后,盈盈的爸爸妈妈高兴地拉住我。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一番叙旧之后,盈盈的妈妈拉住我看请帖:
“陌白你看,这几个款式哪个好看。为了你们结婚,我都挑好久了!”
结婚?
我连忙回绝:
“阿姨,我们——”
盈盈适时打断我,她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妈,这些小事你们挑吧,陌白现在还累着呢!”
我有点诧异。
她这语气,是打算结婚?
那梁风又怎么办?
盈盈的爸爸妈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女大不中留啊,这么向着陌白!之前你就时不时的出国找陌白,以后结婚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盈盈难得慌乱,连忙岔开话题。
我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联系我们的一个朋友。
也是我最好的兄弟阿全:
“帮我看看,盈盈这三年里发朋友圈了吗?”
这三年,盈盈明明一次都没有来过!
阿全那边秒回: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我还是不太相信。
又问了几个其他朋友,还是一样的措辞。
我差点就要相信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手机里还有一个小号,当时意外注册的。
重新登录小号,点开盈盈的朋友圈。
铺天盖地的帖子争先恐后涌现出来。
每一个帖子都是她和梁风的自拍。
她和梁风原来是在环球旅行。
我猛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三年里,我无数次提到过想让她过来找我。
她一直说忙过这段时间。
拖了三年我也没见到她。
却原来,她有时间陪着梁风环球旅行。
却没时间花几个小时过来看我。
哪怕我就在她的邻国,坐飞机两个小时的路程。
5.
拿到录取通知时,考虑经济因素,我一开始不打算去。
但是盈盈家不缺钱,盈盈的爸妈强烈要求让我出国读博。
他们说,有个出国留学的博士女婿,听上去有面。
所以他们通过盈盈将每年的学费生活费打给我。
一开始,我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但也只维持了几个月。
几个月之后,盈盈说好的生活费再也没有打来。
我只能靠着自己勤工俭学的钱交了学费。
因为贫穷,只能租在一处破败的房子里。
房子周围总有几个黑脸大汉徘徊。
我的体型和他们相比,完全不占优势。
所以我尽量自保,睡觉时只能将所有的门窗锁上,甚至会在一个门上加固几把锁,再堵上大衣柜。
就算这样,还是会有几个喝醉的大汉大声拍门。
我给盈盈打电话,试图转移自己恐惧的注意力。
盈盈只说:
“宝宝,我在公司很忙,你坚持坚持,天亮就好了。”
接着便挂断电话。
而我,手里紧握着菜刀,不敢睡觉,睁着眼到天亮。
我固执地翻到了她那天的朋友圈:
“小学弟就是麻烦,笨笨梁风还怕打雷,哄了一晚上才睡着。”
底下是阿全和其他兄弟们的留言:
“说我兄弟是吧!你多哄哄怎么了!”
“就是就是!不许欺负我们梁风!PS.记得屏蔽陌白。”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瞒着我。
在我起早贪黑忙学业,想着早点毕业回来见盈盈的这三年里。
盈盈将我的朋友们,全部变成了梁风的挚友。
只留下我与他们格格不入。
5。
我脸色难看的厉害。
盈盈妈妈看到,只以为我是累了。
让盈盈带我回家。
我行尸走肉般跟着盈盈到达车库,看到车的一瞬间,整个人一激灵。
在里面见到的东西还历历在目。
我咬牙甩开她:
“滚啊,离我远点!”
盈盈深呼吸一口,耐心道:
“那你怎么回去!”
我不理她,踉踉跄跄地径自往回走。
我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往家的方向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
盈盈开着车灯,缓缓跟在我身后。
当初盈盈知道我喜欢安静,所以特意把房子买在了郊区。
我走了足足两个小时,脚都磨肿了。
回到家,盈盈阴着一张脸:
“你到底在闹什么?”
“出国一趟,真是养的你跟个女的一样越来越娇气了!”
谁养我?
出国三年,我挣扎着活了三年。
我哪有资格娇气。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屋内的布置。
我的书房被改成了游戏房,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游戏。
梳妆台上放满了不属于我的男士化妆品。
就连洗漱间的茶杯上,也用可爱贴纸贴上了“梁风专用”。
曾经我与盈盈精心布置的房间,现在全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我累了,不想再计较。
我拉开一间客房,只想好好睡一觉。
客房里,俨然坐着身穿结婚西服的梁风。
我愣住了。
这件西服,是我爸爸的遗物。
他只剩下了这样唯一的一件遗物!
他曾经指着西服对我说,以后结婚后,要像他对妈妈一样,爱护我未来的妻子。
他是这是男人的责任。
现如今,那件西服正穿在梁风身上。
西服上泛黄的部分被他剪下来扔在地上。
西服上绣着的珠宝钻石通通被他拆了下来。
爸爸喜欢健身,身上大块大块的肌肉,所以西服穿在梁风身上松松垮垮。
为此,梁风特意剪下布料重新缝针。
见我进来,梁风挑衅地看我,更加用力的将自己塞进西服里。
“呲——”地一声。
西服缝线的彻底崩坏了。
外面适时响起一阵雷声。
我瑟缩了一下,仿佛看见了爸爸再次从我身边飞走。
我疯了一样抄起旁边的花瓶砸到地上,声嘶力竭地吼:
“谁让你动这件西服的!”
“脱下来,你脱下来啊!”
梁风惊讶的躲到盈盈身后,余光却是得逞的笑:
“姐姐,我好害怕...”
我抄起手里的包,不住往梁风身上砸。
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你脱下来啊,这...这是——”
盈盈巴掌狠狠甩到我的脸上:
“你闹够了没有!这是我家!要撒野滚外面撒野去!”
“就一件破西服,你至于吗!”
“穷疯了吗!”
我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地上。
曾经她说:
“陌白,这是我们的家,所以你可以随便布置。”
现在她说,这是她家,让我滚。
那不是一件破西服。
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唯一慰藉。
但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6。
她和梁风大力拉扯我走到门口。
猛地将我推入黑漆漆的夜色中。
“滚出去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完了再滚回来!”
紧接着把大门关上。
又是一声惊天雷劈下来。
映得花园里明暗交叠。
一阵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我好像抓紧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拍门: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害怕...”
“盈盈,求你了,让我进去...”
我太害怕了。
强烈的害怕导致控制不住的头晕恶心,整个人天旋地转。
甚至在想,如果她今天放我一马,过去的伤害一笔勾销。
但是她没有。
她在跟梁风调笑之余,冷哼一声:
“装什么啊,不就想跟梁风争宠吗,你根本就不怕打雷,别装!”
我之前不怕打雷。
但是那天晚上,混合着拍门声和雷雨声孤立无援的晚上。
我便对打雷产生创伤性应激障碍。
盈盈一直没打开门。
晕晕乎乎之中,我仿佛看见了年少的盈盈。
我被反锁进器材室,盈盈不顾老师劝阻,固执地用砖块一下一下砸开门锁。
一束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就像个女神一样,降临在我面前。
女神娇小的身体费力地背着我,走了好远好远...
我醒过来时,是在一个女人的背上。
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脸上,我迷迷糊糊问:
“是盈盈吗?”
蓝兰都要被气笑了,顶着后槽牙闷声道:
“季陌白,你看看老娘是谁!”
朦胧中,我只有一个念头。
女神换人了。
走了不知多久,身后传来巨大的刹车声。
随后便是一人急促的脚步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盈盈已经一把挠在蓝兰脸上。
蓝兰背着我的身形晃动。
她小心翼翼的扶我靠在路灯旁。
接着两个女人毫不客气的扭打起来。
盈盈狠狠揪住蓝兰的长发:
“谁允许你碰我男朋友!他是我的!”
蓝兰冷哼一声:
“以后可不一定!”
盈盈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下手更加用力。
她口口声声说着我们过往的经历:
“我们相处十年,在一起五年,见过彼此的家长!”
“他早起为我做过饭,凌晨为我买过药,我大病一场,他衣不解带陪着我!”
“你拿什么跟我比!”
她冷哼一声,还不忘谴责我:
“就是国外呆久了,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温润,真让我失望!”
蓝兰停下来,看向我的目光里全是心疼。
她咬紧牙根:
“他在国外要是他妈的还温润,早被逼死了!”
盈盈动作顿住,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什么意思?”
蓝兰冷笑着:
“他一天打三份工,晚上只能住在鱼龙混杂的巷子里,不养成一身刺,早被那些人渣活吃了。你别装不知道!”
盈盈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眼睛赤红:
“他为什么会去打工!三份工!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个苦!”
蓝兰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冷笑。
盈盈突然想起什么,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艹!我不该把这事交给梁风!他竟敢...”
盈盈用力揪自己的头发,赤红双眼,悔恨交加。
蓝兰仍觉得不够,继续说:
“他是你男朋友,那他在国外被人跟踪尾随你知道吗?”
“他兼职被人欺负你知道吗?”
“他一个人在房里拿着菜刀防身,被外面几个喝醉的混蛋拍门骚扰你知道吗?”
“他想你想得睡不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好几次他做梦都在哭着找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你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女朋友,可是留学三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你,你但凡去过一次,就能知道他过的是什么生活!”
“可是,你人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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